【绎夏】身是梦中客
『身是梦中客。这梦,就再也不愿醒了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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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预个警吧。有神仙姐妹用这文剪了视频:点这里。 太好哭了呜呜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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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在诏狱的第三年,陆绎久违的做了个梦。
他鲜少做梦,早些年梦里都是血色和冰冷,遇见了今夏后,梦更少了,但剩下的梦里都是她。
梦醒以后陆绎已经忘了梦中所见。
但醒来的时候,自己还挂着笑。
守卫给他拿来这个月的信。
陆绎皱了皱眉:“是今夏来的吗?”
守卫挠挠头,否认了:“不是袁姑娘,是杨捕快。”
但他立刻又笑着卖了个巧,最近局势渐渐明朗,估计再过一两月陆绎就放出去了,说不准还能官复原职,卖个人情总是不错的。
“最近朝野上下都在上折子请圣上重审陆家一案,袁姑娘许是在为此事奔波,先提前恭喜陆大人了。”
陆绎不受这一礼,只接了信,“陆某当不得一声大人了。辛苦。”
陆绎拆开信,看到第一句他就不由自主勾起唇。
『陆绎,我和大杨去京郊办案,发现京郊的腊梅要开了。』
『想和你一起看腊梅开呀。』
『今年除夕不知能不能一起过……如果不能,你也要好好的。』
陆绎折好信,放到最贴身的地方。
等等我。
2.
出诏狱的那日,漫天大雪纷扬而下。
陆绎换上岑福提前送来的衣服,还是三年前的京城贵公子。
可腊梅开的那日,他的梦醒了。
“今夏她……”只有杨岳带着上官曦来接了他,杨岳吞吞吐吐,说不出话。
陆绎闭了闭眼,心底是清醒的悲凉。
“……是今年九月末走的。”上官曦安抚地拍了拍杨岳的肩,替他说下去,“办差途中偶遇了缉凶榜上的逃犯,那人以为今夏认出他了,铤而走险……”
“那信呢?”陆绎还有一丝侥幸,信上是今夏的字,他认得。
杨岳低声回答他:“是今夏写的。九月初受的伤,一直没好,到后面她觉得自己不行了,先写了一百余封信,让我按时间给你送。”
陆绎低着头没说话了。
他的姑娘,写检讨书都写不出,只会咬着笔头弄花一张脸。
可她撑着病弱的身子,在案前给他写了那么多信。
慢慢告诉他,京郊的腊梅开了,年关的灯笼也挂起来了。
可她没告诉他,我陪不了你啦。
她只说,今年除夕没法一起过,你也要好好的。
3.
陆绎从诏狱出来后没地方去,陆府的宅子还在修缮。
杨岳本想让陆绎先住他家,但上官曦拉住杨岳。
“看他的样子,是想自己先静一静。”
陆绎去了袁家。
三年没见,又经历丧女之痛,袁母整个人苍老了不少。
她看见陆绎的时候,还愣了半晌,没敢认。
“是我,当年我向今夏提了亲。”陆绎张了张口,不知怎么介绍自己,只能提了这一句。
袁母哦了一声,当年陆绎提亲,过了几日今夏又哭着回家来,她以为陆绎只是玩玩,后来从杨岳那里听说陆绎入了狱,方才琢磨出一点真相。
只是奈何世事总多变,两人,似乎总是少了那么一点缘分。
陆绎哑了两嗓,才开口:“您……若不介意,此后便把我当半个儿子吧。”
女婿是半子,她心知肚明。
“你还年轻,不必为了今夏守着。”看着面上冷静的陆绎,袁母还是拒绝了。
陆绎心想,大约今夏的善良就来自于她。
那种在红尘里打了几滚,风霜冷雨里折过几遭也磨不灭的善良和柔软。
陆绎低声说:“今夏和我有婚约,虽说她不在了,但我心里,她已经是我的妻子。照顾您是我应做的。”
说完他勾了唇,露出第一个浅淡的笑意:“若我做的不好,百年后见了她,怕是她要恼我呢。”
也许会像个小猫儿一样伸了爪子,会在他面前蹦蹦跳跳,质问他为什么没照顾好她娘。
那时候他就可以抓着她的手,任她在怀里挣扎,笑着和她道歉,让她再给他一次机会。
“那就下辈子再做夫妻,你看着我孝顺你娘啊。”
4.
陆绎是第三年的春天在江南抓住了甘禄。
当年甘禄在京城刺了今夏几刀,自知杀了官家人,就潜逃躲到了江南一个偏远镇子。
听说锦衣卫抓住了他,陆绎立刻快马加鞭从京城赶来江南,亲自押送他回京。
把人押进了诏狱,陆绎没理皇帝下的进宫禀报的旨意,只待在诏狱最深的地方,绑着甘禄。
“官爷,我是良民,您是不是抓错人了?”甘禄还在狡辩。
陆绎不想听他的声音,直接掐住他的脖子:“你安静些。”
甘禄的脸越憋越红,喘不过气,眼前只有陆绎的一双冰冷的眸。
毫无感情,像极了野兽。
“两年前在京城,你杀了人。”陆绎松开他,不理会他拼命地咳嗽声,从怀里掏了手帕想要擦手。
刚掏出来,神色就温柔了,想了想,还是没忍心擦手,又把手帕塞回去。
“是……是一个女捕快。”甘禄想起来了,那女子穿着官服向他跑来,他本就潜逃,以为被认出来了,于是用随身带着的匕首捅了她几下。
是三下还是四下呢?记不太清了。
后来他才想,许是那女捕快根本没认出他,他才能伤到她。
“你刺了她几下?”陆绎继续问,心痛的已经要撕裂胸腔了。
“三下……是三下。”甘禄的声音在陆绎的刀下变成了痛呼。
陆绎干脆利落地对着甘禄的胸腹穿透三刀。
诏狱本就多血气,但今日这血,格外的腥甜。
让陆绎闻着就要吐出来。
他看着垂头生死不知的甘禄,突然就像是一根绷了许久,突然卸去全部力气的绳子。
“啪”地一声,就断掉了。
“杀了吧。”他低声吩咐。
有人弹劾陆绎傲慢,拒了皇帝的旨意。
皇帝只叹了一声。
“陆卿的妻子,是被那贼人杀害的吧。”
“也是个痴情人。”
便再也没人敢提这事。
和陆绎相处这些年,谁都知道陆绎脾气不好,但唯独沾上袁今夏的事。
他才会变成另外一个性子。
像个疯子。
5.
杀害今夏的凶手抓住了。
陆绎像突然没了精气神的人偶,每日例行常事,却再难见一个笑。
陆绎在烛灯下,摩挲着信纸。
一向小气的今夏在最后给他写信的时候用的是最好的纸。
小心保存能保存许久。
他看起已经看过数百遍的信,不由自主就笑起来。
就像有个小姑娘一直在他耳边念叨。
“大人~”
“今年年关放的焰火真好看。不过估计你都看腻了,以后陪我一起看吧。”
“今天我撞见别人家的小孩了,有点烦人。大人你不喜欢小孩子的吧?”
“大人,我收回之前那句话。我觉得小孩子也挺可爱的。如果是我们的孩子,一定像陆八岁一样可爱。”
“陆绎,腊梅要开了,你好好吃饭,出来以后去看腊梅啊。”
“陆绎,除夕没法一起过的话,你也要好好的。”
“陆绎,生病好难受啊。所以你要乖一点,别让自己生病。”
“陆绎,其实我也没多想你,所以你也别太想我。你要喜欢上别的姑娘,我也不会生气的。真的。”
“陆绎,陆绎。你的名字真好听。”
陆绎突然抬起手,掩住了眸子。
闭了闭眼,那泪还是下来了。
余生漫漫,之后的每一日都比诏狱那三年过得更漫长。
6.
杨岳来了陆家。
是上官曦让他来送手链的。
她说:“自从抓了甘禄,我看陆绎已经存了死志。把东西给他吧,留个念想撑一撑。”
陆绎接过手链,低声道了谢。
那琴弦在十多年前染了他娘的血,后来送给今夏,本想庇佑她,但后来又沾了她的血。
陆绎慢慢把手链系上。
一别六年,这手链再回到他手上的时候,不再是他给自己的提醒。
而是一把锁,一条链,从此困于旧梦,不得清醒。
陆绎说:“我还要照顾阿娘呢,不用担心。我若提早去见今夏。她定会生我气,不理我的。”
但其实袁母这些年身体也不太好,去年上官曦生了孩子,给她带了些活力,但总归是老了,抱着孩子的时候就絮絮叨叨说些话,说今夏小时候估计也是这样,甚是调皮。
陆绎给袁母买了个小丫鬟,十五岁,和今夏性子很像。
勉强转移了她的思绪。
陆绎去袁家的时候,小丫鬟就跑上跑下,给他倒茶,一口一个脆生生的陆大人。
喝着茶,陆绎就呛住咳嗽起来,掩住袖子上一点血红,他不动声色。
那血红让他欢喜,像是他与今夏重逢的先兆。
7.
陆绎之前不信神佛。
之后每年都去护国寺烧香。
在那里给今夏立了牌位。
陆绎在后院撞见了一个僧人。
僧人低着头念“阿弥陀佛”。
陆绎突然起了兴趣,拦住僧人问他:“人可有转世?”
僧人还年轻,慌乱一瞬以后就给陆绎讲起了佛理。
那佛理拗口难懂,陆绎也认真听着。
听完他问:“若两人今生定了亲,却没相守一生,是否就耗尽了做夫妻的缘分……转世他们还能续上前缘吗?”
僧人回答:“看似差之一线,实则早已行远。何须提灯访因果,施主莫要强求。”
看着陆绎怔在原地,小僧施了一礼以后就走。
走出几步,又有些不忍,回头对着陆绎安抚地说。
“前缘既定,万山无阻。”
“若是早定前因,来世定能相逢。”
陆绎想起了几年前今夏从杭城给他寄来的信。
那是他们的第一封信,穿越了千里路程和茫茫人海。
带着春日第一抹花色。
她说:“我等你。”
陆绎就笑起来,也不知在对谁低声说:“那你可要践诺啊。”
8.
袁母是在四年后走的。
本身身子就不太好,后些年虽然提了精神,但还是没撑过冬日。
陆绎撑着身子办完丧礼,回去就病倒了。
陆绎做了一个梦。
是出诏狱那日,他换上岑福送来的衣服,像极了京城贵公子。
他推开狱门的时候,看到大雪纷纷扬扬洒满了人间。
远处的姑娘穿着粉色的衣裳,撑着一把伞等他。
他笑着负手而立。
他的姑娘就丢下伞,向他而来。
“腊梅开了吗?”陆绎抱住今夏,生怕梦醒了。
他的姑娘一言不发,搂住他的脖子,抱紧了他。
身是梦中客。
这梦,就再也不愿醒了。
-完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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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我这个会发现剧情里两人为了对方而分手是多么为对方着想,是糖啊!而且我写的信啊之类的多甜啊。
以上絮絮叨叨是希望各位看完轻点打我。
if线的糖还会写的!明天就给你们补充糖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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